撰文/AI財經社 魏一寧

編輯/游勇

11月16日，國美內部發布的一份員工處罰通報上了熱搜。

根據文件顯示，在整個九月，國美總部排查了總部的員工非工作流量，發現部分員工在工作區域內占用公司公共網絡資源，從事與工作無關的事宜。

這11位員工主要是在玩游戲、上網聊天、看視頻、聽音樂等。比如其中一位資產中心的員工，是一位典型的視頻重度用戶，她/他在4天時間里用了13.4G的流量，全部花在了騰訊視頻、抖音和愛奇藝上。按照國美的換算方式，800MB可以看一小時視頻，這位員工看了16.75小時的視頻。而如果以中午休息2小時都在看視頻來計算，也只有8個小時，這位員工看視頻的時間顯然超過了這一時間。

11月17日深夜，國美集團對此事進行回應稱，相關員工在工作時間從事的與工作無關事宜，已經遠遠超過勞逸結合的適當合理范疇，違反員工行為規范。國美崇尚奮斗精神以及切實行動，對工作中的“摸魚”和“躺平”苗頭保持警覺，并且將對內部通報外泄的情況進行調查。

與此同時，36歲的比亞迪員工猝死的新聞也迅速登上了熱搜，而他本人也被曝出連續一個月夜班。在整個10月，他的工作時長在280小時左右。

一個是高強度的加班工作致身體垮掉，一個是大廠員工摸魚劃水被監控通報，這都引發了打工人的熱議。

公司怎么知道你在摸魚？

近年來，隨著“996”式加班在各大企業普及，“摸魚”也發展成了職場熱詞，不少員工用摸魚對抗內卷，網上甚至還出現了各種摸魚、假裝下班教程，比如選擇形似辦公軟件的小說、視頻軟件，下班時在椅背上掛一件外衣，營造出自己隨時會回來的假象等。

但是，無論怎么提高摸魚技巧，在公司的監控面前，最終都會無處遁形。

按照國美的通報，這些摸魚員工訪問的APP，有騰訊視頻、抖音、優酷、快手、網易云音樂等。國美公關總監張川石表示，經過內部測算，這些摸魚員工每月使用的非工作流量均在10G以上，相當于平均每天刷3-4小時視頻，遠超勞逸結合范圍。

外界一度好奇，公司是如何知道員工在聽歌刷劇的？AI財經社從多位做技術的員工處獲悉，員工只要使用了公司Wi-Fi，路由器就會記錄員工登錄了哪些網站和App，以及登錄時長。這種方式在各個大廠都非常普遍，技術上也非常容易實現。

而多位律師表示，公司的這種做法并不違反勞動法或者侵犯隱私，因為公司只是在監控內網流量，并沒有直接去查看員工的聊天記錄等內容。

不過，這些監控只能知道員工登錄了哪些App和網站，不會知道員工具體看了哪些內容，做了什么事情。AI財經社獲悉，國美部分員工已不敢使用公司Wi-Fi，而切換到了自己的4G網絡，以避免被追蹤。

事實上，國美這種做法并不算新鮮。此前，美國公司亞馬遜采用了更高端的監控手段：通過AI監控員工工作效率。2019年，亞馬遜被曝用AI系統監控員工，系統可以追蹤物流倉儲員工的工作效率，一旦離開時間過長、工作效率低，系統可以下達解雇指令。根據媒體報道，被解雇的員工有900多名。

除了監控摸魚行為，各大企業也在加強對泄露內部文件和內網信息行為的管控。這種監控方式就包括截圖水印，內網訪問記錄，甚至辦公室的攝像頭等。

打工人的摸魚方法論

直到現在，在許多企業里，加班仍是一種廣泛的工作方式。近日，知名IT企業浪潮集團就因為辦公室內的“加班標語”被送上了熱搜。

這些“雷人”標語讀起來朗朗上口，如“他加我也加，想跑也跑不了”等，在互聯網大廠紛紛放棄“996”，相繼出臺五天工作制時，浪潮集團竟然如此“逆流而上”，立刻引發了強烈的關注。目前，勞動監察部門已經介入調查。

這些事例充分說明，盡管社會已經對“996”現象產生了足夠的關注，但鼓勵加班仍然是許多企業的習慣作風。加班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大企業的管理體制和方式，二是通過加班來顯示勤勞的職場文化，已經成了一種慣性。

在大型公司里，工作往往被會議填滿，一個項目涉及產品、研發、運營等多個部門，處處都要協調，很多時候，一位員工需要寫許多份同樣的報告、在不同部門的會議上重復同一份匯報，剩下的時間，才能做自己真正負責的內容。

即使工作都已經做完，在“加班文化”盛行的公司里，也不能按時下班，需要一起“表演”加班，制造出努力工作的樣子，展示“自身價值”。

在這樣的超時勞動下，許多打工人不但喪失了自己的生活，而且很快體驗到了身體在亮“紅燈”，輕則頭暈惡心、胸口脹痛、頸椎腰椎出現問題，重則忽然暈倒，被送去急救。于是，打工人不得不考慮靠摸魚來調解自我，實現自救。

摸魚的方式有很多，有些人玩游戲、看小說、看綜藝節目、連續劇或短視頻，有些人抓住辦公的間隙和朋友聊天、刷社交媒體，有的時候，摸魚員工會特意選擇界面和辦公軟件更像的視頻、小說軟件，有的時候，則是假裝抽煙或上廁所，到電梯間、辦公樓下和衛生間里，擺脫領導和同事的目光，放飛自我盡情摸魚。

在同樣崇尚加班文化的日本，一些“社畜”提出了“帶薪拉屎”理論：如果每天上班時間在廁所待10分鐘，一年即可累計40小時，四舍五入相當于5天的帶薪年假。為了解決員工占用廁所時間過長的現象，一些大廠在廁所里安裝了信號屏蔽器，但對于時刻被辦公軟件支配的員工來說，能夠暫時逃離網絡，也算是另一種放松。

除了休息和放松之外，還有一些員工的摸魚不只是娛樂，他們摸魚是為了充實自己。一位大廠員工對AI財經社表示，她從去年開始準備考MBA，平時碎片化的時間，都貢獻給了教材。午休的時候看書，排隊吃飯的時候背單詞，周末利用大塊的時間學習……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回報，最終，她考上了MBA。另一名將要離職的大廠職工表示，他一邊在工位上摸魚，一邊學習基金操作知識，研究搞錢。

但是，摸魚真的是防猝死、保證身體健康的良方嗎？

或許并不是，在每日12小時左右的工作時間下，無論多么善于摸魚，缺乏休息和運動、久坐都會給勞動者的身體帶來不可逆的傷害。摸魚可以讓大腦短暫地放松，卻并不能拯救過勞的身體。

在某些打工人看來，摸魚并不是怠工，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我調節。

然而，在企業看來，正常的工作時間內，員工需要盡職盡責，而摸魚的行為明顯違反了公司管理紀律，這種行為被放縱無疑會影響到公司的效率和管理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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