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財經天下》周刊作者 周享玥

編輯/ 董雨晴

2021年歲尾，娛樂圈又曝出一個大瓜。

12月28日深夜，一則“張庭林瑞陽公司涉嫌傳銷被查處”的話題突然沖上了微博熱搜首位，迅速引發網友熱議。

在那張廣為流傳的圖片中，石家莊市裕華區市場監督管理局以《查證函回復》的形式，公開披露了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下稱“達爾威”）涉嫌利用網絡從事傳銷活動被查處，財產保全凍結資金高達6億元的消息。

而達爾威正是早已轉戰微商界多年，被奉為“微商教母”的女明星張庭及其丈夫林瑞陽創辦的微商品牌“TST庭秘密”的運營主體。

隨著輿論的發酵，12月29日零點剛過，TST庭秘密就發布聲明回應稱：達威爾自成立以來就“堅持合法經營，依法納稅，目前公司運營一切正常，將積極配合相關部門工作”。而后，林瑞陽、張庭夫婦也相繼轉發了這條微博。

不過，《財經天下》周刊查詢發現，號稱“每天8:00開播”的TST庭秘密官方賬號，不知是否受此影響，在29日未能準時開播，直至發稿，依舊處于停更狀態。

而據最新消息顯示，12月29日上午，石家莊市裕華區市場監督管理局有關工作人員回應稱，此傳銷組織從2013年開始，具有跨度時間長、涉及人員多、涉案資金大三大特點，目前此案已進入財務審計階段，下一步將以審計數據為準對達爾威進行處罰。

（圖源：視覺中國）

微商教母的養成

一切發生得突然。

12月28日當天上午十點多，張庭如往常一樣在抖音更新了自己的最新視頻。在那個不到30秒的短視頻內，張庭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笑著面對鏡頭，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會拍抖音的人，要比不會拍抖音的人，臉皮要厚”。

在接下來的近8個小時內，她更是連續進行了兩場名為“年終好物局好品折扣季”的直播，一直到當天晚上6點51分才結束直播，行程安排相當緊湊。甚至在直播的空檔，張庭還抽空在微博上曬出了一條自己和女兒、兒子一起唱歌跳舞的親子互動視頻，成功收獲一波“幸福的一家”、“配合得超級好”的評論。

顯然，如果不是突然曝出的“傳銷”丑聞，“微商教母”張庭向外界傳達的這種“忙碌而幸福”的狀態或許還將一直持續下去，繼續吸引更多的信徒。

從演員到構建微商帝國的生意人，張庭的身份在這幾年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時間回到2013年，4G網絡的普及，剛剛將中國移動互聯網發展推上快車道，各種新的機遇正在快速醞釀。一個典型的例子是，用2年時間迅速突破了3億用戶的社交平臺微信，正在聚集起越來越多在朋友圈打廣告的微商。

而在這年12月，演員張庭接連在自己的微博上轉發并評論了多條感謝自己贈送護膚品的微博，言語間則頻繁提及一個關鍵字眼“TST”。

這成為了微商品牌TST庭秘密的開端，也是演員張庭向“微商教母”轉型的起始點。

因為就在4個月前，張庭和丈夫林瑞陽，一眼看中了微商這個新市場，決定在上海成立一家名叫“達爾威”的公司，主賣化妝品和護膚品，品牌的名字就叫“TST庭秘密”。

（圖源：視覺中國）

微商變現需要足夠的影響力，而在這一點上，張庭、林瑞陽夫婦顯然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一個是早在90年代就因出演《一簾幽夢》等影視劇而大火的昔日“臺灣第一小生”，另一個則是因著《戲說乾隆》、《穿越時空的愛戀》等大熱劇而被觀眾所熟知的“童年女神”，二人本身就自帶流量。而在此之外，二者講故事的能力更是絲毫不差。

在張庭夫婦精心譜寫的創業故事中，TST庭秘密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96年，前身是臺灣知名品牌lafee，而主打的“活酵母”概念，據說有著美白、祛斑、凍齡等多重作用，是林瑞陽在20年前于法國發現的產品，回來后就將其運用到了護膚品中，并在2013年帶到了大陸。

而為了打開品牌知名度，講好一個好的創業故事的同時，張庭夫婦還巧妙利用自己在娛樂圈的人脈，通過贈送產品、拉人入股等多種方式吸引了趙薇、范冰冰、劉濤、陶虹、徐崢、林志玲、曹格等眾多明星為其站臺。

隨著明星們曬出的一張張TST面膜的照片，以及號稱“半個娛樂圈助陣”的TST年會的進行，TST的知名度很快打響，迅速圈了一大票粉絲。

但真正讓TST業績實現大幅飆升的核心邏輯卻更多在于微商代理的運轉模式。

對于代理商來說，TST打出的“0投資，0囤貨，0風險，0加盟費，免費加入TST庭秘密，做明星合伙人”的口號絕對算得上誘人。

有TST品牌代理曾向媒體介紹，不同于傳統微商的代理模式，TST代理商不采取先購貨再賣貨的模式，而是由官網統一發貨，在節省成本的同時可以減少賣不出去的風險。代理的薪資則是按照銷售額進行返點，一般在15%到32%。其中，僅新加入的代理返點就可以拿到15%。

而在此基礎上，和微商們“炫富”的普遍套路一樣，為了吸引更多代理的加入，張庭夫婦向外界展示的形象中也更加開始注重“幸福生活”和“接地氣”人設的打造。

張庭送給一位代理價值6萬元的手表、TST代理們拿10個月的年終獎、林瑞陽17億元拿下的上海TST總部大樓、時不時帶領代理們參加的豪華巨輪出海游……無聲無息間吸引著越來越多人的加入。

TST官網公布的數據曾顯示，截至2018年9月，其旗下代理商有613萬人，覆蓋的消費人群達4906萬人，TST活酵母產品在三年時間內共計銷售1800萬瓶。2016年5月，TST代理團隊銷售冠軍的銷售業績甚至超過了4000萬元。TST西南大區負責人阿紫也曾在其微博的個人簡介中寫道，“西南大區旗下800余家集團公司，每月零售銷量破4億，總銷量突破80億”。

而在2019年初，張庭夫婦經營的達爾威甚至一度登上“上海市青浦區百強優秀企業名單”，力壓中通、申通等企業，獲得青浦區最高納稅獎。在當天的頒獎大會上，張庭夫婦對外公布稱，達爾威2018年度納稅總額高達96億元臺幣（約21億元人民幣）。

盡管之后有消息稱，所謂的21億元實際上是2017年9億元的納稅額加上2018年12.6億元的納稅額的總和。但不可否認，張庭夫婦的確在微商領域混了個風生水起。而張庭“微商教母”、“微商女王”等的稱號，也就此廣為流傳。

與TST的業績一起增長的，還有張庭夫婦的身家。據美商社發布的《2018中國化妝品富豪榜》顯示，張庭夫婦以300億身價位列榜單第二位，僅次于立白集團董事長陳凱旋。

醞釀更大的資本動作

當公司規模和財富值達到一定程度，通過資本運作，尋求更大層面的套現，似乎是創業者們的共同追求。

張庭夫婦也不例外，隨著生意越做越大，“TST庭秘密”曾屢次傳出將要登陸資本市場的消息。

早在2015年7月，TST剛創立2年多時，微博認證為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總代理的“TST活酵母_吳欣欣”就曾在其微博透露過“TST正式啟動新三板上市戰略”的消息。2017年10月，微博認證為上海達爾威貿易有限公司招商負責人的“TST活酵母靜兒”也發文稱，“2018年TST將成為上市企業，其中30%的股份給優秀代理”。2019年初，TST更是被傳出預計在2019年9月赴臺上市，且已聘請德勤入駐。

但這些上市傳聞最終都不了了之。

事實上，TST距離資本市場最近的一次，應該是2017年11月，欲將旗下公司巨擘億網51％的股權，以不超過6.5億元賣給上市公司山東華鵬。

根據山東華鵬當時披露的信息顯示，巨擘億網成立于2016年9月，由達爾威全資持有，收入主要來源于化妝品生產銷售業務，僅2017年前十個月，巨擘億網就完成了營收2.91億元，凈利潤7451.42萬元。

不過，這筆交易很快受到了監管層面的關注，并最終在一個星期后草草終止。在山東華鵬給出的終止公告中，“達爾威與巨擘億網之間資產存在重疊與交叉，難以有效區分，且巨擘億網業務對達爾威存在重大依賴”被作為了這筆交易終止的主要原因。

盡管上市夢始終未能圓滿，但張庭夫婦的商業版圖卻在這些年間迅速擴張。

據天眼查APP顯示，僅達爾威對外投資的企業就有28家，掌握著54家公司的實際控制權，涉及商務信息咨詢、服裝、生物科技、廣告等多個領域。

具體到張庭和林瑞陽身上。與張庭（本名張淑琴）相關的公司有90家。其中，張庭作為法定代表人的有77家，其還在16家公司擔任過股東，在76家公司擔任過高管。與林瑞陽（本名林吉榮）關聯的公司則有69家，是53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54家公司的高管。

而在此之外，隨著直播的日漸火爆，張庭、林瑞陽夫婦又再次看中了直播市場，除了搭建起TST直播矩陣的同時，張庭自己更是在2020年強勢殺入抖音，在當年6月10號完成了自己的直播帶貨首秀，并以首播2.56億元的銷售額，直接趕超了兩個月前首播戰績1.1億元的“抖音一哥”羅永浩。

之后，張庭更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和時間運營自己的抖音賬號，不同于許多明星在短視頻里略顯拘謹的表現，張庭在自己的短視頻里十分“放得開”和“接地氣”，除了分享自己及家人的日常生活，更是經常邀請各類明星在抖音里尬舞。

而據抖音數據顯示，從2018年5月13日發布第一條視頻至今，張庭已經累計發布作品2673個，獲得粉絲數3364.4萬，點贊數4.4億，堪稱“抖音上最火的女明星”。最近一年時間內，張庭累計直播次數更是達到了92場，甚至經常直播到凌晨，或宣傳自家的產品，或帶貨其他品牌產品。

（圖源：視覺中國）

不過，在張庭夫婦微商和直播事業紅火發展的同時，諸多隱患其實已經悄然累積。

早在2016年，有消費者就曾爆料過TST品牌的產品存在質量問題，致使自己在用過后出現了“臉部過敏、皮膚潰爛”的情況。而在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檔案中，TST的諸多產品也曾被標注為“未備案”、“責令改正”。與此同時，TST也早在2019年就被外界頻繁質疑過“涉嫌傳銷”。

這些暗雷在過去多年間始終未能對張庭夫婦的商業事業造成嚴重影響，一直到2021年，隨著大環境的變化，才終于爆發。

一切實際上早有跡象。據那張廣為流傳的《查證函回復》顯示，因多起群眾舉報，石家莊市裕華區市場監督管理局早在2021年6月5日就已經對達爾威進行了立案調查，并在之后申請人民法院采取了保全措施。

同年9月，由張庭擔任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兼總經理的成立于2021年的9家企業相繼注銷，注銷原因均為決議解散。11月，有網友又發現，張庭好友陶虹退出了另一家與張庭、林瑞陽夫婦的合伙公司的股東行列。

而在這諸多動作背后，一個大背景是，在監管趨嚴的趨勢下，今年以來，已經有不少明星相繼爆雷，影視明星去資本化的勢頭正在日趨明顯。

或許，留給更多人的疑問是，公眾人物是不是該無節制地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變現？將影響力等同于流量，在更多流量明星崩塌之后，這樣的問題也值得行業內外更多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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