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破壞神：不朽》國服今日上線。作為一款經典 PC 單機游戲的「正版手游」，《不朽》從公布「你們沒有手機嗎？」到開服后被歐美玩家打出超低分，一直充滿爭議。

【資料圖】

不朽在 Metacritic 上的玩家超低分

畢竟這款作品的實際制作方是網易，注入了「東方抽卡氪金手游」的精華。氪金手游，與曾經定義了 PC 作為一個游戲平臺的《暗黑破壞神》激情碰撞，注定是一場文化沖擊——不論是地理上的，心理上的，還是游戲本身機制上的。

夢開始的地方

懷著這樣的好奇，我去逛了一圈油管頻道、推特和 Reddit，看了一下歐美玩家對《不朽》的評價和反饋。那些單純噴的罵的之外，也不乏理性批判的聲音。本文主要內容就基于油管頻道 Josh Strife Hayes 的分析視頻，就試圖帶你用一文全面了解《不朽》的核心氪金機制。

《不朽》是一款建立在錯誤的（完全以鼓勵付費為導向）基礎上，設計精妙、制作精良的游戲。為了用一層套一層的收費機制誘導玩家付費，游戲內設計了高達 22 種付費貨幣或道具。

游戲玩家群體本就是個愛憎分明的群體。人們只想聽他們早已經相信的觀點，去評判一款游戲好壞。針對《不朽》的玩家意見撕裂也很嚴重，絕大多數玩家都認為暴雪變成了一個「貪婪的公司」，竟允許最核心的 IP 往氪金手游的道路上走；也有部分暴雪死忠粉覺得，這是第一款登陸手機的《暗黑》正統游戲，制作水準精良，而且作為一款 F2P （免費游玩）游戲，「你可以不花錢嘛」，天天領登錄獎勵什么的也可以玩下去——這種想法未免天真了。

《不朽》在荷蘭和比利時兩國沒能上架，因為其違反了兩國關于虛擬戰利品開箱也是一種賭博的法律。2018 年兩國立法，認為屬性隨機的開箱掉落，可能會給玩家帶來壓力，讓他們為獲得「完美」的開箱結果而不斷付費，可能會吸引那些有成癮性格傾向、自控力差的人。而暴雪情愿完全不在這兩個國家銷售，也不愿意更改設計。

因此，Josh 認為某些玩家對 F2P 游戲的寬容，長遠來說對游戲行業是有害的?！恫恍唷肪褪且粋€絕佳的例子：游戲過程里從不缺少樂趣，多人合作也很流暢，但無處不在的氪金機制，總是在誘導玩家投入不計其數的金錢，讓那些游戲正面的部分都顯得微不足道。玩家群體應該對游戲公司的行為做出反饋：游戲里的貨幣化需要劃清底線，哪些是可接受的，哪些是不應該縱容制作方胡作非為的。

因為人為設定的心理學和經濟學機制，存在著不公平的誘導。下面我們逐步展開細節。

《不朽》PC 版的基本情況

（Josh 玩的是英國版，所以價格單位都是英鎊）：

《不朽》PC 版的界面完全沒有對 PC 平臺做優化，屬于純粹的移動端移植。鼠標右鍵、滾輪都不可用。在可滾動的菜單界面，玩家必須點著鼠標左鍵不放才能向下拖動，而不是直接用滾輪操控。游戲內的許多文案還都是手機上的 Tap to Pay（輕點付費），而不是適配 PC 平臺的 Click to Pay（點擊付費）?？梢姡?PC 版本像是在最后一刻暴雪迫于社區壓力做出的決定。

名場面：Don"t you have phones?

《不朽》移動端和 PC 端可以跨設備聯機，但不能跨服聯機。不同服務器上的角色目前沒有跨服機制。

公平地說，在移動端做出的畫面和主線劇情品質，是對得起《暗黑破壞神》名號的。游戲在 35 級之前的主線劇情和演出都能令人滿意。劇情介于 2 代和 3 代之間，可算是《暗黑 2.5》。玩家要完成主線劇情，會解鎖地獄+難度。

《不朽》的劇情 CG 預告片

和傳統的大菠蘿游戲「60 級以后才開始」，升級會變快不同，《不朽》在 35 級以后升級反而會變慢，引導玩家付費才能更快升級應對強敵（下面會詳細說明）。

玩家如果不付費，《不朽》就是不是一個完整的產品。傳統一次性付費游戲你得到的是一個完整產品，但玩家免費下載到的《不朽》其實只是一個流程，這個流程沒有完整的終點，玩家參與進去就是要不停的付費。玩家的持續投入很快就會遠遠超過單獨購買一款游戲的費用。

每日首殺獎勵

游戲對免費玩家最不友好的設計之一：每打完一個地下城，打敗 Boss，玩家獲得的不是直接的獎勵，而是花錢購買獎勵的機會。而且價格在緩慢上升，比如第一個地牢，只要花 0.89 英鎊（8 元人民幣）就能解鎖 Boss 套裝；第二個地牢就變成 4.49 英鎊（38 元人民幣）。你只要付費，就變成了一種投資。一旦你后續不再付費，等于之前的投資也都打了水漂。

打完瘋王之后的獎勵 需要 0.89 磅購買

后續 Boss 獎勵不斷漲價

游戲的 Boss 戰設計本身還是有趣的。隨著游戲的深入，劇情的展開，系統也會不斷解鎖，包括寶石鑲嵌（Gem）和徽章（Crest）系統。這就是《不朽》氪金的核心系統：Elder Rifts（上古秘境），這個系統氪金效率非常高，你如果想得到最完美的結果，每5分鐘刷一次裂隙，那么一小時你就可以投入240英鎊（約2000元人民幣）。

氪金核心系統：上古秘境

主線任務之外，《不朽》還有程序生成的地牢「上古秘境」，允許玩家單獨或最多四人一起攻略。這個地牢左邊有個進度條，你殺敵就會累積，進度條蓄滿，Boss 就會出現。這個進度條本身還有一個倒計時指針，你需要在倒計時結束前完成 Boss 擊殺。這是《暗黑》 PVE 的核心模式。

左邊紅框內，就是上古秘境的倒計時提示

《不朽》是怎么玩氪金的呢？你在進入上古秘境之前，可以給地牢設置徽章，徽章有兩種等級：稀有（RARE）和傳奇（Legendary，這里還隱藏了一個陰招，下面會講到）。徽章要么購買要么合成。合成的話，看似免費，但制作材料收集麻煩，且每周有獲取上限。稀有等級徽章也會作為任務獎勵贈與，但數量很少。傳奇徽章，是允許玩家無限量購買的，而且明確告知玩家，只要加入傳奇徽章，打敗 Boss 才確保掉落傳奇寶石——所以這里的導向性很明顯。

游戲明確提示，只有充傳奇徽章才會保證掉落傳奇寶石

玩家一次最多可以設置3個徽章（其實填滿3個后，還會進一步誘導玩家添加更多，后面會講到）。打通地牢后寶箱掉落的道具只有付費玩家自己可以揀取，其他玩家撿不了。如果你沖了傳奇徽章，除了你自己肯定會獲得傳奇道具外，其他進入房間一起刷 Boss 的玩家，正常的道具（符文石等）掉落率也會有提升。這就導致一個很畸形的局面：多人游戲里，付費玩家會踢掉免費的「蹭玩」玩家。

上古秘境的充徽章界面：一次可以充3個傳奇徽章。注意3個徽章下面留有一定空間

為什么說上古秘境的徽章系統是核心氪金系統？我們需要先考察一下游戲內的其他貨幣化系統。《不朽》的付費系統被故意設計成復雜的、互相關聯的付費貨幣和道具轉換網絡，其陰暗目的是隱藏某個道具玩家要付出的真正成本。玩家一旦掉進這個蜘蛛網，就很難搞清楚自己是在為什么付費——游戲里共計有高達22種付費貨幣或素材，可以喂到各種不同的合成和升級系統里。

游戲中的 22 種付費貨幣或道具

這 22 種道具的復雜轉換邏輯，本文就暫不展開?？傊?，你會發現最為核心的付費點是永恒魔球（Eternal Orbs）。因為《不朽》中最核心的氪金循環是：購買永恒魔球 —— 兌換傳奇徽章 —— 10個徽章刷上古秘境，掉落傳奇寶石 —— 寶石鑲嵌追求最強配裝。其他一切系統和道具，都可以說是輔助、加快這個刷刷刷系統的效率。

所以《不朽》在永恒魔球的購買上，設計了最為精妙的心理學和經濟學的雙重打擊，來「招待」玩家落入付費陷阱。

永恒魔球 只能按固定數量購買

永恒魔球按固定數量分批售賣。充一個傳奇徽章要160個魔球，而魔球最低起賣是60個和315個（買300送15）。下面是神來之筆：60個魔球（0.89英鎊，約7.5人民幣）不夠充一個徽章，太少了。315個那一檔（4.48英鎊，約38元人民幣），正好又比320少5個——320個魔球正好可以充2個徽章。

這是刻意設計的。玩家打開商店的時候，毫無疑問都是有消費意愿的，但這里系統轉移了玩家的注意力，玩家只要從最低檔看起，就會立刻糾結在「我就差5個魔球就能充2個寶箱了」上。這種差一點點不爽的心情，會激勵玩家接著往下看下一檔63（600+30，8.99 英鎊，約 76 元人民幣）。這比能充4個徽章的640個魔球，又只差了10個。怎么又這么不爽？

你再往上看一檔，1650（買 1500 送 150，21.99 英鎊，約186人民幣）——這下就正好夠10個徽章需要的 1600 個了，還能多一點。這時候，玩家回頭一看傳奇徽章購買界面，奇跡出現了——在單買一個徽章旁邊，人家早就為你設計好了一口氣買 10 個徽章花 1600 個魔球的按鈕。經過這一番計算，大多數玩家鐵定會去買22英鎊10個徽章那一檔，因為「最劃算、最不吃虧」；而忘掉了原本自己要解決的只是「差 5 個」、「差10個」的小問題。這就是濫用定價權，引導玩家過度消費。

總結一下永恒魔球的售賣手法。前三檔：60、315、630 都是「廢檔」，要么數量太少，要么就是只差5個、10個就能湊滿10的整數倍，但偏偏不讓你湊滿，誘導你去消費1650正好湊滿10個的整數檔。但即便消費了那一檔，你還是會多出來 50 個魔球——讓你心里癢癢的，不用浪費，不如再買點繼續湊滿去換徽章。

不要以為套路到此為止了。接著往下看——

注意畫面左上方，填滿 3 個，下面突然出現「 ADD 7 」界面

好，你現在買了10個傳奇徽章，高高興興回到上古秘境界面。還記得一次你第一次在這個界面看到的，是一次可以加3個徽章嗎？當你把3個徽章全部填滿的時候，奇跡再一次發生了——系統竟然告訴你，你可以一口氣追加7個，最多一次充10個徽章。這個界面在你充滿3個徽章之前沒有任何提示和說明。而一口氣充10個和前面的一步步誘導，就是試圖讓玩家養成「買10充10」的「好習慣」。

點擊 ADD 7 就會一次填滿 10 個徽章。你可以往上拉一下看看填滿前的界面

還記得上文提到的，玩家過了35級升級速度會突然變慢嗎？視頻作者 Josh 自己試了全免費玩兩天，第一天從1級沖到40級，第二天40級只升到了49級。Josh 這里把不使用傳奇寶箱的掉落，和直播主使用10個傳奇徽章的掉落做了個對比。結論是，充10個徽章的付費玩家玩一次5分鐘獲得的戰利品，大概需要免費玩家5-6個月時間才可能獲得。

不充傳奇徽章，打完上古秘境后的掉落。沒有橙裝

充滿 10 個傳奇徽章，打完上古秘境后的掉落。掉落了 8 個橙裝

讀到這里你可能要說，「這不是挺好么？說明氪金真的有用，一氪金就拿橙裝?！沟@可是個無底洞……因為《不朽》和其他抽卡游戲不同，這是一款無需公布掉落率的游戲。

巧打擦邊球，不用公布掉落率的「十連抽」

眾所周知，「殺 Boss 爆裝備」是大菠蘿系列最經典的玩法，也是讓人多巴胺爆棚的核心所在。而通過暴雪/網易的精心設計，在核心玩法上引入氪金機制，可以讓玩家把 6 個月的刷怪時間濃縮到 5 分鐘，代價是每次 186 人民幣。如果你覺得很爽，一小時大概可以花掉 2000 人民幣不停刷上古秘境。

《不朽》的寶石鑲嵌系統基于《暗黑破壞神 3》系統升級而來。玩家想打造一個理想的游戲角色，必須要不斷刷選傳奇寶石，而傳奇寶石只會從上古秘境寶箱里才會隨機掉落。只有氪金充「傳奇徽章」才能大幅提升傳奇寶石的掉落率。

新西蘭直播主：花了 10000 多美金，仍舊沒有拿到五星傳奇寶石

但即便你足夠有錢也足夠瘋狂到愿意這樣刷，也未必就保證你歐氣爆炸。有報道稱，新西蘭的一個 Twitch 直播主，在《不朽》里花了將近 4000 美金（約 27000 元人民幣），還是沒有得到任何五星傳奇寶石。然后，這位直播主沒有停下氪金的步伐，最新消息是他已經花了 10000 美金（約 67000 元人民幣），依然非酋附身，沒有拿到五星傳奇寶石。

下圖是歐美玩家自行統計/推測的傳奇徽章寶石掉落率，大家不妨和主流的亞洲抽卡手游掉落率做個比較。

玩家自己測算/預測的上古秘境寶石掉落率

我們換個視角，審視一下這個設計。

上古秘境的刷怪過程，等于是在開寶箱之前增加了一點點游戲體驗。5 分鐘左右的倒計時，意味著玩家只要具備基本的操作技巧就夠了。恰恰是這個玩家必須先打怪才能開箱的設計，讓《不朽》在很多國家的反氪金法規下打了擦邊球，免于公布掉落率。

如果暴雪/網易是直接讓玩家一次充 10 個徽章，直接開出裝備，那就是典型的寶箱氪金（loot box）玩法，和亞洲抽卡手游「十連抽」毫無區別。但因為抽獎條件是在進入地牢前預先設置的，玩家必須打 5 分鐘擊敗 Boss 才會開箱爆裝備，這就不符合通行的「開箱」流程，所以可以逃避法律監管。（還算有良知的是，如果玩家在倒計時結束后沒能擊敗 Boss，傳奇徽章不會消失，會返還給玩家，英雄下次再來。）

注意右邊讓你一次購買 10 個徽章的方便按鈕。你看過永恒魔球的購買界面，你會回來買「10 連抽」的。

當然，暴雪這種設計還是沒有能逃避法律更為嚴格的荷蘭、比利時的監管。從用戶習慣來說，手游玩家已經非常熟悉來自抽卡手游（Gacha）的「十連抽」操作。強烈引導用戶一次買 10 個徽章，簡直就是「十連抽」的擦邊球版，很難不讓人覺得是網易的手筆。從這個角度看，你不妨認為《不朽》的核心刷怪機制上古秘境就是個抽卡游戲，只是用你自己打怪的緊張 5 分鐘，替代了《陰陽師》里的畫符或《原神》之類更常見的精美動畫演出罷了。

其他花式「坑爹」付費系統

還有一個隱藏在華麗偽裝之下的付費系統：Battle Pass（戰斗通行證）。

戰斗通行證界面，上面的進度條是免費的，下面的進度條是付費開通的

這是一個經驗積分系統，玩家通過完成通行證指定的一系列目標獲得獎勵。戰斗通行證總共 40 個評級，分為免費和 Empowered（強力）兩條線，同時推進。

戰斗通行證開通界面

首先你要花 4.49 英鎊（約 38 元人民幣）才能開通強力戰斗通行證。開通的時候還有一檔進階 12.99 英鎊（約 109 元人民幣）的「收藏版強力戰斗通行證」，送你些外觀美化道具，而且還有立刻升 10 級通行證等級的獎勵。

盡管官方反復表示《不朽》不會直接售賣能力道具，但是直接升級還是有 Pay2Win （付費贏）的嫌疑。因為戰斗通行證 10 級，意味著在免費那一檔有一把傳奇等級的副手武器獎勵。這不算直接售賣能力道具？更直接的是，玩家可以點擊「提升評級」直接花錢提升通行證等級，并一口氣解鎖所有獎勵。如果玩家要從戰斗通行證 13 級升滿到 40 級，要為 27 級的差距花費 4050 個魔球，也就是大約 65 英鎊（約人民幣 550 元）。

戰斗通行證等級可以直接購買

付費開通、付費升級，這還沒結束呢！還有定期付費。

戰斗通行證是分季的。一個月為一季。目前這個 40 級只是 Season 1（第一季）。第二季到來之前，玩家很可能為了不錯過第一季所有獎勵而一口氣充滿。第二季又要重新開始充。這可以理解成一個變相的付費月卡機制，只是你如果不天天登錄，連月卡玩家應有的福利都拿不全——也就是還不如包月卡。

那我不氪戰斗通行證可以嗎？只用免費那一檔唄？當然可以。不過對于免費玩家來說，戰斗通行證的作用就展示出了其另一面：玩家每周可以獲取的戰斗點數（用于升級）是有上限的，每周一重置。

Reddit 玩家的截圖，畫面上方的黑底紅字提示玩家達到了每周戰斗通行證經驗值上限

這種「花錢買進度」的機制不只適用于戰斗通行證，還有個更糟糕的系統：Boon of Plenty（豐盛恩惠）。這個系統號稱你可以一次性購買 30 天的登錄獎勵和月度獎勵，包括每日登錄獎勵、額外登錄獎勵和便捷功能，比如道具欄位擴容 6 行、從游戲中任意地點訪問商店等等，要價 8.99 英鎊（約 76 元人民幣）。聽起來是幫你省事對吧？實際上呢？

這里有個忠告：在《不朽》中做任何消費之前，一定要閱讀細則。

豐盛恩惠系統

「豐盛恩惠」可以購買多次，最多積累 90 天的獎勵疊加。每日登錄獎勵只有在豐盛恩惠激活的情況下才能領取。如果你某天沒登錄，當天的獎勵就永遠失去了。也就是說你花 76 元只是買了個領取登錄獎勵的機會，而不是穩拿。便捷功能在豐盛恩惠過期后也會失效（這里沒有測試，比如說道具欄位減少 6 行，玩家的道具是不是就直接丟地上了……）。

更加有欺詐嫌疑的規則是額外獎勵：玩家累計登錄 5 天，才能獲得額外獎勵。獎勵分別是：登錄 5 天、10 天、15 天可獲得一個傳奇寶箱；登錄 20 天、25 天可獲得傳奇寶箱+傳奇寶石；登錄 30 天可獲得兩個傳奇寶箱。注意這里是「累積登錄」，而不是「連續登錄」。也就是說，你 7 天里只登錄了 5 天，還是能拿到獎勵，但是如果到第 30 天，你差一天沒登錄，也是無法領取獎勵的。因為領取所有獎勵必須是豐盛恩惠有效的前提下。

豐盛恩惠細則

等于說，機制要求你每天登錄一天也不能少，否則你的錢就白花了，想「補登」只有購買更長時間的豐盛恩惠。相當于花錢買了個逼自己每天都登游戲的理由……這也是為什么《不朽》算不上一款完整的產品，而是一個逼迫用戶不停參與的過程。只要你停止參與，你投入過的所有金錢也會失去價值。這是一種對玩家充滿惡意的設計。

事情還沒完。

歡迎使用 Prodigy"s Path 「秘學奇才之路」系統（Prodigy 秘學奇才是《暗黑 3》里秘術師的被動技能）。

玩家角色一旦達到 45 級，主線劇情推進到一定程度，就會在戰斗通行證和豐盛恩惠之后，解鎖「秘學奇才之路」系統。這又是一個進度獎勵系統，這和戰斗通行證差不多，但沒有分季，跟著玩家的角色等級走。角色每成長 5 級就可獲得對應的獎勵。獎勵的主要也是用來刷上古秘境的傳奇徽章——這也再次說明，刷上古秘境是游戲的核心機制。

玩家角色達到 60 級后，到 85 級的巔峰等級（Paragon Level），每 5 級再可獲得獎勵。這個系統就沒有免費檔了，你必須花 17.99英鎊（約 152 元人民幣）才能開啟。

這里面還有一層陰招，更讓玩家感到整個游戲系統是完全為付費玩家設計的。傳奇徽章，看似長得都一樣，都是紫色的女神面孔——但你仔細看，發現其實分為兩種：永恒傳奇徽章，和傳奇徽章。

傳奇徽章（左）和永恒傳奇徽章（右）

美術上的「障眼法」，是模糊了玩家對這兩種徽章價值的理解，讓人誤以為是一樣的。

稀有徽章（RARE）可以每日登錄或合成；傳奇徽章（Legendary）可以在一些任務和獎勵中獲得，比如上面提到的戰斗通行證、秘學奇才之道的獎勵等。然而，獎勵獲得的傳奇徽章都是「綁定」的。也就是通過獎勵獲得的傳奇徽章，在上古秘境里開出來的傳奇寶石，和玩家角色是綁定的，不能在游戲里交易賣出。只有「永恒傳奇徽章」（Enternal Legendary）開出來的傳奇寶石，才能在市場里交易。

Reddit 網友作圖，揭露兩種不同傳奇徽章的差別

除了購買，玩家也可以在珠寶商人那里合成「永恒傳奇徽章」，但合成需要的素材收集起來麻煩，而且每周有上限。這就意味著，不論是豐盛恩惠也好、秘學奇才之路也好，這些付費開啟獲得的傳奇徽章獎勵，甚至都要比付費直接購買的「永恒傳奇徽章」矮一頭，不能二次交易回血，哪怕你一樣付出了真金白銀。

暴雪：貪婪之王

在盤點完《不朽》的各種氪金系統之后，我們要問的終極問題是：《暗黑破壞神：不朽》到底要玩家花多少錢，才算是練成一個滿意的角色，才算是「氪滿」？

流傳最廣的版本是 11 萬美金。這個說法來自油管頻道 Bellular News 的推算：他們認為傳奇寶石系統要「氪滿」，達到玩家理想的角色狀態，至少需要 11 萬美金（約 74 萬元人民幣）。這個說法經過 Kotaku 的報道流傳到全世界，國內游戲媒體對此的報道也都基于 Kotaku。但 Kotaku 這則報道有誤，Bellular 其實是援引一位 Reddit 玩家的說法，可能需要花那么多錢才能把一個角色練滿，而不是一個確定的數字。頻道的創作者之一 Michael 在推特上表示：「暴雪應該為自己感到無比慚愧。（《不朽》的）氪金系統極其喪心病狂，不應該和這家公司的名字沾邊?！?/p>

所以最終要氪多少錢？不知道。目前戰力最高的玩家是美服一個 MegaShield 的 60 級角色，他表示已經花了 10 萬美元（約 67 萬人民幣），接下來下一階段，還要花費 6 - 7 萬刀（47 萬人民幣）左右。如此看來，11 萬美金的推測不但實現了，也絕對不是氪金的終點。

目前全網戰力第一角色 MegaShield 可以看到堆滿了傳奇徽章

有點是確定的，玩家在游戲里獲得傳奇寶石的唯一方式，就是刷上古秘境。而且氪金刷的效率提升，在 10 個傳奇徽章的加持下，是 5 分鐘抵過 6 個月的差距。刷到了還不算，升級 6 塊寶石要消耗的費用也不菲。而所有這一切，最最過分和反玩家的設計決策是：所有這些氪金，都只是一個角色的。想體驗不同職業、不同角色，你要把這些氪過的金都再投入一遍。即便是剛才提到過的外觀美化道具，比如開通戰斗通行證獎勵的《暗黑 2》的傳送門裝飾，只跟一個角色走，你要再玩一個角色，要另外花錢才能解鎖這些美化。

《不朽》國際服上線一周，全球下載量突破 1000 萬次（國服上線前已突破 2000 萬次下載）。不論 MetaCritics 上的史上玩家最低分，暴雪還是風風火火地開始慶?！甘飞献畛晒Α栋岛凇肥装l」。所有玩家都能獲得這樣一個禮物：

300 hilts（一種游戲內貨幣），大概也就能買一個游戲中的普通等級小道具。這種「打發叫花子」的做法，在 Reddit 上再次被反復嘲笑。一位玩家表示：「就算是亞洲那些抽卡游戲，都不會這么摳?！?/p>

更有甚者，一篇評論認為：《不朽》的氪金機制比《原神》還糟糕十倍。

一篇觀點評論《為什么〈不朽〉的氪金機制比〈原神〉還糟糕十倍》

沒人阻止你獲得快樂。只是玩家群體如果不捍衛自己的底線，讓游戲公司認識到應該善待玩家，而不是貪婪無盡的索取。游戲公司和玩家應該站在相同的立場上：游戲應該設計地盡可能好玩。而不是「近似于好玩，但又不能太好玩，否則玩家徹底滿足了就不再付費了」。

或許問題的本質是，玩電子游戲本不需要花那么多錢，才能得到快樂。

從成品看，這些氪金設計上的決策和暴雪官網上聲稱的制作原則背道而馳：游戲體驗優先、質量保證、游戲愉快且游戲公平、擁抱內心的極客精神、每個玩家的聲音都值得尊重、不斷學習成長、全球化思考、率先承擔社會責任。

從《暗黑破壞神：不朽》看現在的暴雪，或許一則暴雪油管官方頻道下的高贊評論再適合不過：

Mephisto the Lord of Hatred

Baal the Lord of Destruction

Diablo the Lord of Terror

Blizzard the Lord of Greed

墨菲斯托 - 憎恨之王

巴爾 - 毀滅之王

迪亞波羅 - 恐懼之王

暴雪 - 貪婪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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